{SiteName}
首页
尿瘘诊断
尿瘘鉴别
尿瘘饮食
尿瘘预后
尿瘘检查
尿瘘病因

昔我往矣

昔我往矣开篇:记得那时年少1这是一座位于东南亚某海域的无名岛屿,有淡水的缘故远远看去草木青葱、生机盎然,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处风光秀奇、景色迷人的所在不仅没被开发成游人如织的度假胜地,且根本杳无人迹,甚至飞禽走兽也很少见,静寂中只闻风动草叶、海浪声声。岛上地势并不平坦,沟壑陡崖遍布其间,一道宽浅的溪流由北自南将整个岛屿分成两部分,西边的面积大一些。溪流好似由温泉形成,氤氲的水汽中有很重的硫磺味道,大半溪水经由岛的南端流入大海,还有一些因地势分成若干细流沿岛东侧缓缓泄下。“梅轩,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罢。”说话的是个四十余岁的英俊男子,肤色棕黑,五官厚实饱满,一副无框眼镜让他略带文气。“林雅罗,你恁地不够意思,我大老远来度假,你却让我帮你跑来采蛇毒。这会子你自己的够用了就催我走。不行,我还没够呢!”回话的是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年纪与他相仿,褐发蓝眸,东西合璧的面容是那类鲜见的冷艳,眼角唇畔已有岁月留痕,却另有一种绝代的风华自其间彰显出来。她口里缓缓地说着话,双手却一刻不停,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正在她左手指间极力扭动,不断喷出的毒液被她一点不剩地收入右手透明管内,待毒汁取尽,手腕一振,小蛇便笔直飞出落在远处草丛中。“真难得,这个岛上竟有这些奇异品种,东侧那边也有吗?”她边说着边在透明管上画了个符号封好纳入背囊,然后接着往前走去,脚步过处无数毒蛇四散游窜。“溪流为界,岛东侧并没有蛇,很奇特的情形。诶,你别再往前了,那里是个深窟,这些毒物的避暑地。”林雅罗急急道。“你怕什么?我们用的辟蛇药可保24小时无忧。真不知你那些血清成果怎么来的,这般怕蛇,怎样做试验?”与其说是石窟不如说是崖罅更准确,梅轩停下脚步,站在陡峭山石边探身下望那道宽阔的幽深。“我不是怕,就快天黑了,你真感兴趣,明后天我再陪你来就是,索性带足装备在岛上住几天。这个季节天气多变,夜航并不安全。”林雅罗说着有些担心地抬头看看西沉的落日。“好吧,好吧,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梅轩皱着眉头嘟囔,一边依依不舍地缩回身形。林雅罗立刻带头往岛西侧他们泊的船走去,“梅轩你行行好,我只是个普通的生物学家,不是探险家。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怎么老长不大似的。喂!你又站在那里看什么呐?快走啊!”“雅罗,你常来这个岛采样品可有碰见过别人?”梅轩答非所问。“从没有,这个岛大部分地图上都没有标出,而且满是毒蛇,谁没事干往这里跑,又不是金银岛。”林雅罗不满地抱怨,“走啦!你到底在看什么呀?咦?好像是快艇的声音?”惊疑间他也快步来到梅轩身边。他们此刻的位置地势颇高,可以清楚看见岛东侧海域的情形。“好象是海难。我们去帮帮她。你干吗拉着我?没看见那个女孩已经筋疲力尽,喂……”他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已经被梅轩一把拉倒在一块山石后。“噤声!情形不大对。”梅轩自己也隐身在石后压低了嗓音,一边拿出望远镜。“不会吧,怎么每次跟你在一起都会出事。”林雅罗无可奈何地说着也取出望远镜看过去。这时快艇已经现身,是两艘,没有任何标志,驰近海岸也未见减速地凶猛而来。那个一直瘫跪在海滩水里的孩子被引擎声惊动勉力站了起来,踉跄着开始往前奔跑,从望远镜里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张清秀苍白的脸,濡湿的黑发长及腰际,奔跑中随风飘摆。随着两声巨响,两艘快艇直接冲上海滩,立刻跳下来十几个精壮的男人,手里提着枪械齐齐发力沿足迹追去。在近林木边缘处目标被赶上扑到在地,那孩子也恁是了得,眼见被压得动弹不得硬是将身上两个膀阔腰圆的男人踢翻了出去,跳起来又跑,但终是力量悬殊太大,几经挣扎还是被牢牢制住,被那帮人剥去衣服以长绳反缚了双手悬吊在一颗树上。“混蛋!太过份了!啊,是个男孩。梅轩,你怎么还愣在这里,快去救人呀,要鞭他呢!”说话间已是鞭影飞旋。那少年的脸被披散的长发遮住看不到表情,白皙纤瘦的身体随着长鞭抽击在空中晃动,道道血痕迅速绽开。“怎样救?我可不想被那十几只AK47射成蜂窝,更别说还有掷弹筒。”梅轩的声音冰冷。林雅罗立刻闭嘴,他明白梅轩已经动怒,并且准备管这件事了。不知鞭了多久,滴滴鲜血已浸红少年脚下的白沙,但没有一声哭叫传来,“想必已经痛晕”雅罗怜悯地想。奇是奇在那十几个打手也一声不出,分工严谨地警戒着四周,再没有军事常识,也知这是训练有素。他不安而期待地扭头看着一直在静静观望的梅轩,却发现梅轩那双海蓝的眼眸在突然间转作夜空的色泽,于是赶紧又抬起手中的望远镜,一望之下只觉一股热血直冲顶门,因为愤怒全身止不住地发颤。如果有地狱,如果真的有地狱,那么眼前这片海浪轻涌、白沙起伏的静逸海滩就是幽冥地府。遍体鳞伤的少年已被放下,那帮人正开始对他气势汹汹然而秩序井然地施暴,一个个丑陋充血的男根轮流地以各种体位锲入男孩的下身与口内。依旧没有人声,但林雅罗却分明能感到他们野兽般粗重的喘息以及肉体在精液中暴动的交媾声。有一会儿他觉得或是他希望少年已经断气,他想象不出那具细弱纤瘦的身躯如何承载这些苦难。这时其中一人上前拎起了少年的两条腿往起一抬,跟着猛地挺身,然后便用两手扣住男孩的腰身开始疯狂律动。少年脆弱的腰肢已无法承担自己上半身的重力,整个人如同一只断线的木偶被倒挂在男人坚硬的器官上,黑发散落而下,一搭搭白浊的液体糊满了清秀的脸庞。他还活着,甚至,并没有失去知觉,额头中央有一根血管在眉心上方微微突起脉动着,清醒的双眸黑沉沉的在落日余辉里看不到一丝光亮,神情悲而不卑、无助而无所求。那伙人并未任由男孩的口闲置,另一人已经快步上前就着他头下脚上的姿势又将凶器塞了进去,一手还在他已经红肿不堪的稚嫩分身上粗暴地拿捏着。渐渐日落星起,暮色四合。[墨]

2林雅罗异常憎恨手中高清晰度的望远镜。“你再不行动那孩子就活不成了!”他咬牙切齿地望向梅轩,“天!哪里来这么多蛇?”他们后侧地上有一只帆布袋张着口,一条条尺许长小蛇争先恐后地正往里钻,惹得他不解地瞪视。“你磨牙的声音引来的。”“神经病!这类蛇不是最致命的,但毒性发作得很快,你打算用他们攻击那些人?可是怎么让它们听话地爬过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戴上夜视仪!别跌跌撞撞地救不了人自己先送了性命。”“还要等?那孩子撑不了多久的。”“你放心,他现在还没死就死不了。他们也没打算弄死他。”“你怎么知道?”梅轩不耐烦地转向他,不怒反笑,声音温和:“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晕你?”林雅罗明智地往边上挪了挪。海滩上的肉刑还在继续着,远处海上开始不断出现由天到地撕裂夜空的闪电,那边风雨正浓。多年以后,林雅罗曾问起梅轩,如果没有那场风雨,如果那些人乘风破浪离去,她还救不救得出那个少年?梅轩沉吟了良久:“历史是不可逆的,雅罗。我只知道,如果我象你这般妇人之仁,那孩子已经死了,你我也一定活不到今天。”不知何时海滩上燃起篝火,他们终于放开了少年,野蛮地拉扯着他颈中一只银色项环将他生生拖到海水里浸着,少年挣动了几下便静下来,之后便被提起来反剪双手缚住足踝埋在了沙中,只露出口鼻。那帮人则围在火边吃东西,看来打算等海上风雨过去再启程。梅轩直到毒蛇够数才扎了袋口,叫上林雅罗无声息地向海岛东侧行去。他们藏身在近海滩处的林木中,梅轩以手掷出几枚药丸,并没夹带劲风药丸无声地稳稳落入燃烧的篝火,哔啵声中溅起连串火花,仿佛潮湿树枝遇火轻炸。然后她解开蛇袋,撒入一些粉末,那些蛇如同钻入时的迅速又飞快逃离布袋,渐渐爬散,由不同方向往火堆游去。梅轩选的位置在火堆人群的南面,而那少年被埋在北侧,她原想让蛇群放倒那伙人后再出手救那男孩,但这时她发现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孩子不知何时已挣出沙坑,藉着浮沙掩护正令人不易察觉地轻轻向林木方向移动,如此顽强的生命力让她惊讶之余不由吉凶未卜地紧张起来。那帮人的警觉性出乎意料的高,是蛇先被发现的,一时枪声大作,静夜中分外刺耳。但是那种蛇身体细小,用枪来打很是不便,如此一经刺激更是凶猛地发动攻击,很快就有人被咬到。男孩应变极快,借着难得的混乱迅速做了几个滚翻,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将反剪的双手绕到身前解开了脚上的束缚,然后一边以口撕扯着手腕上的绳索一边向岛内奔去。被发现时少年已进入草木山石密集处,那帮人立刻分作两组,一部分留在海滩将被蛇啮伤的同伙搬上快艇,同时将艇身推入海中,另一部分则尾随少年追去。梅轩在那少年入林逃窜时也开始跑,她并没有现身接近他,只是平行地辍着,趟过溪水时她本想出声,但追赶的人已近身后便作罢,犹豫间众人进入蛇区。很快他们便遭遇蛇吻,那男孩仍旧沉默着狂奔,追赶的人倒是骇叫数声但也未见减速,梅轩看得一阵心寒,怎样的人可以御出这样的手下?勉力跟在梅轩身后的林雅罗已是气喘如牛,他眼中那赤裸身躯的少年好似山林间跃动的精灵,速度之快予人回光返照的感觉,可是饶是如此还是眼见着就要被追上。然而突然之间,那孩子停了下来,站定在一处陡峭的山崖边,林雅罗在心脏就快跳出喉咙的情况下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少年所在正是那处蛇窟。此刻他尚有把握救治男孩奔行中被蛇噬到的毒伤,但如果那孩子跳下去的话,即便没有摔死,万蛇啮身之下也必定有死无生了。他不顾一切地张口大呼,却被梅轩一把扼住了脖子,劲力之大非但叫不出声,连眼珠都突了出来。峭石边的少年回身望了一眼已在百米处的追兵,伤痕累累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奔跑兀自起伏不定,刹那间眸中燃烧的仇恨如同秋夜划过天际的火流星,烈烈光焰转瞬而逝。他静静站在那里,惨白的容颜在夜色下出奇的美丽洁净,项间银环光华流转映衬出眼中漆黑的绝望与嘴角下颌倔强的不甘。飞蛾扑火般,少年纵身而下。林雅罗泪流满面,心痛得眼前一片昏黑,梅轩一松手他便软倒在地,大张了口拼命吸气。却见梅轩苍白了脸,纤长的十指诡异地摆动着,柔若无骨,不断有毒蛇窜上来,她随手接了便掷向那数个还欲到崖边细看究竟的凶徒。变幻的手法让那几个人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嘶嘶蛇影,再凶悍也不由胆寒,加上蛇毒上行,麻痹感越来越重,终于调头而去。待他们走远,梅轩沉声道:“雅罗,歇够了过来帮我一把!”林雅罗抚着脖颈哑声道:“你那么厉害,干吗不逮一个问口供?”梅轩俯下身,蓝眼睛里有两簇火:“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他们并不丢弃同伴。你若再不快点,那孩子就真的没命了。”这话很有效,一条长绳将梅轩自崖边坠下,下滑数米,借助夜视仪她看清窟内情形。不出所料,少年落在相互缠绕着的层层蛇身上,身上已蠕满被惊动的毒蛇,有的已开始品尝他的血肉。梅轩以脚缠住绳索固定住身形,探身向下以手指贴近蛇身轻摆,很快那些冰凉腥腻的玩意儿便四散开去,她在少年身上各处触摸一番,确定没有骨断筋折这才放心揽住他的腰身提将起来,但并没急着上行,绳索轻荡间她细细把玩男孩颈中项圈,然后自发间取下一支发夹,在项圈内侧拨动着取出一个条形亮块,这才拉绳出洞。林雅罗惊讶地看着梅轩怀里的少年:“上帝呀,他真是还活着。”是的,少年还活着,只是全身已呈青黑色,瞳孔业已放大。趁林雅罗检视男孩,梅轩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岛屿东侧,两艘快艇已经走远,海滩上只留下篝火余烬和一些死去的蛇身。“你确定他们都走了?”她问。“是的,来时17人,走时也是17人。我看得很清楚。”梅轩收好望远镜自背囊中拿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满满一管淡黄色针剂,“幸好带了这个。”她启去封口一手轻捏少年手臂。“等等,梅轩。”林雅罗口气迟疑。“雅罗,你告诉我,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梅轩并没有停止动作,声音里有着深深的倦意,“或者你认为这孩子拼命地逃,就为了剩口气落在我们手上,让我们看着他死去?”“但是那种痛苦太可怕,他未见得能忍受。”“这得他自己决定,你我并不是他。”梅轩说着将针剂缓缓推入男孩的静脉。[墨]

3“还愣着干吗,不是一直嚷嚷要走?”林雅罗沉默地抱起男孩。半小时后他正在驾驶室准备起航,梅轩叫他:“就要醒了。”林雅罗连忙跟进船舱:“为什么要绑住他?”男孩被“大”字型固定在床上。“因为待会儿发作起来他可能会伤到自己。”“你怎知他一定选择活下去?”“走着瞧。放心,他有放弃的权利,我并不介意帮他解脱。”梅轩话里的嘲讽令林雅罗恼火:“难怪梅阁说你不是正常人。”“不正常的是你!”梅轩勃然大怒,“刚开始拼命求我救人的是你,现如今又巴不得我立刻弄死他,林雅罗,你到底想干什么?!”林雅罗被她扬眉剑出鞘的神情吓了一跳,隔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梅轩,是我太感情用事。”梅轩焦躁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这时少年略动了动,口中断续含糊地说着什么,是中文:“爸,信我,真的不是我干的,不是……爸,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爸,信我……”无辜的语调让人心酸,呓语渐停,林雅罗刚松了口气,男孩却蓦地醒转,眼眸仍是乌沉沉,面上看不到任何情绪。梅轩立刻上前以清晰的普通话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听仔细我下面的话,那对你非常重要。”“以毒攻毒同时辅以血清治疗可以除去你体内的蛇毒,但需要十天左右,而且过程非常痛苦。所以,”她略顿了顿加重语气,“所以治疗过程中你如果忍受不了可以放弃,也就是选择死亡。”男孩静静听着,全无反应,只倔强地泯了泯嘴唇,这细小的动作令梅轩颇为满意:“半小时前我替你注射了首剂毒素,这上下就该发作了,想活下去的话就得闯过这关,没人可以帮到你。”她不知少年已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从不知骨髓内脏也会痒,仿佛许多细小鹅毛在轻抚体内所有掌管痕痒的神经,五脏六腑筋骨血脉无一幸免,那种抓挠不到钻心的痒让他不由地绷紧了全身,但没有用,反而牵动了全身的伤口,仅仅是伤口吗?怎么好像全部皮肤都在火辣辣地痛。痒与痛竟是可以这样并存的吗?互不相关却撕扯着全身所有的知觉,一个在身体内部柔软得让人无从依托,一个在皮肤表面尖利得让人无处逃避。身体不知要怎样扭曲才可以找到它们的联接,只要这痛与痒合在一处就好了,只要这痛与痒合在一处,天哪,那连接处到底在哪里……梅轩与林雅罗并不知少年正在经历什么,但却可以看见他的外在表现。尽管梅轩已事先细心地缚住了他的手脚,白色的绷带,缠住整个手掌手腕牢牢拴在床头,脚踝亦被层层裹绕束紧在床尾,但强直性的痉挛仍是蔓延到手指足尖,过度的用力扭曲令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着力点都在不断地抽搐,汗水涔涔渗出,混合着鲜血迅速洇红了床单。但是真正令林雅罗受不住逃出舱外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少年淡漠得近乎安详的脸,还有那双深谷寒潭般寂静的眼眸。就好像这具受难的躯壳不是他自己的,与他毫无关系。然而,纤秀颈项间暴起的筋络却在在昭告着他所有的苦痛与忍耐、煎熬与承受。梅轩追出舱外看见林雅罗趴在船舷处呕吐大作,她上前大力敲击他的后背,震得他差点呛死掉到海里,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接过梅轩手里的威士忌一口喝干:“他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他今年多大,十三,十五?什么人干的?啊?什么人?!”“镇静!镇静!雅罗,别再语无伦次,我需要你,梅阁会担心!”还是最后一句起了作用,林雅罗静下来:“这样下去他会脱水。”“你也会,记得自己喝水吃东西。我自会看住那孩子。你小心开船,前面风浪很大。我不想被梅阁杀掉。”直到亲见林雅罗神智清醒地驾船起程,并稳稳掌着舵,梅轩方才返回船舱。少年的挣扎仍在持续,她将点滴针头扎入他前额的血管,总算没见血液回流,这是他全身唯一可以顺利输液补水的地方。这孩子沉默的坚强让她深深震撼,若不是刚才的呓语,她几乎以为他是哑巴。“不知是你先崩溃还是我?”三个小时后她啜着冰冻啤酒喃喃自语。船身沉浮渐小,风雨稍住,发白的天空仍是黑云层叠。又过了两个小时,男孩终于闭上双眼昏睡过去,身上青黑已减,一身伤痛益发触目惊心。前方已可看见码头处迎接的身影,一个男子,斑白的双鬓,挺拔的身形,猎猎海风中一派温文儒雅,玉树临风。[墨]

4梅阁从医已将廿年,为着方便林雅罗的研究工作,近十年都在这处土著聚居的荒远岛屿行医为业。见惯贫病,他已不记得最后一次为患者动容是什么时候。然则他一直自诩的职业性冷静却自码头处接过林雅罗怀里的奄奄少年开始便不断受到挑战。林雅罗已不堪疲惫,径自服了镇静剂休息。梅轩则执意做他的助手。这样残破的身躯即便经验丰富如他也不曾见过,皮开肉绽的肌肤,惨不忍睹的下身,令他头一回生出不知从何着手的失措。在起出第一枚嵌入足底的石子时,少年就被惊醒,梅轩立刻上前告知是在治疗他的外伤。是吗?那为何你的声音如同铁枝刮擦玻璃般刺耳?不,不仅是你的声音,是周遭充斥着足以锯裂神经的嘈杂。啊,我的身体,为何每次被触动都痛得世上只剩了痛觉?……少年已无法再思考下去,他只能集中所有竭尽所能地对抗着,努力不被这狂涛般的激痛所溺毙。伤口清理到一半,梅阁的双手就开始与少年的身躯一同颤栗,他以袖拭去额上滚落的冷汗:“要不注射镇痛剂,要不给他注射肌肉松弛剂。这么样抖法我无法操作。”“不行!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梅轩的声音冷硬坚定,“我遇到过许多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这便是其中一样。我不能冒险让他体内的毒素失去平衡,他活下去的希望本就不大。你若做不下去,让我来。”“不,还是我来。不熟练会弄得他更痛,你那该死的以毒攻毒法令他身体的触觉如同婴儿般敏感。”梅阁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去看少年的脸。那种无诉无求的忍耐让他明白何以一向温厚稳重的林雅罗会有那么激动的愤怒、那么惨痛的怜悯。诊疗持续了很久,男孩柔嫩的分身已经水肿并引发尿路感染,后庭处的伤口血污更是要彻底清理。导尿冲洗时少年的激颤差点令梅阁手中的导管戳伤他的尿道,明知没用,梅阁仍是下意识地大叫“不要动!”少年的耐力已至尽头,灌肠时那肝肠寸断的痛楚让他再也控制不到面部肌肉,若不是梅轩及时捏住他的面颊将护垫塞入口中,他已经咬碎唇舌,额际点滴管内血液霎时回流几达一尺。少年被榨尽了最后一丝精力堪堪晕去,方才的瞬间高血压在他面部眼睑留下点点猩红,衬得他清秀惨淡的容颜竟有一抹凄艳。梅阁眼里满是悲悯,他但愿男孩就此长眠再也不要醒来,这世间于他是太惨酷了。梅轩每隔12个小时替男孩注射一次,那之后他便要在体内毒素交战及接下来的外伤治疗中挣扎近8个小时,每一次他都会可怕地清醒到最后,昏迷时已然气若游丝。少年的眼眸越来越黑越来越暗,因见过他眼中的火焰,梅轩常会猜测那下面埋藏的是什么?地狱中一颗日日被仇恨焚煎的灵魂?第四天上,梅轩替少年拔完毒后仍不见梅阁前来处理伤口,只得下楼去找他。林雅罗面带忧色地说他在准备器械,梅轩匆匆赶去,却见器械已经码放整齐,梅阁独自坐在一边低头出神。“怎么了?”“每次替他治疗时,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假借救人之名对一个无辜的孩子行折磨虐待之实。”梅阁无力地说。梅轩皱眉:“你继续在这里思辨反省,器械我拿去。别担心,我也有医学学位,手势并不象你想得那么差。”“你这一次次怎么下得去手?”梅阁是真的困惑。梅轩已经拿起器械,听了这话又放下,眼光看向别处轻轻道:“就因为这个吧,当年,你弃我而选了林雅罗?”梅阁心情再不好还是被逗乐:“饶了我吧,梅轩。我们俩搁一块儿已经快90岁了。”他摇摇头。“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实话,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你,你总是不当真。”梅轩有些懊恼。“老天,谁敢娶你!”梅阁口气悻悻然,“自你8岁与令堂来到我家,我便再无一日安宁。家里兄弟姐妹那么多你偏偏只拿我试验你那些个蛊毒。令堂早逝,家父对你又一味溺爱,我那时真是被你整得欲哭无泪。”梅轩轻笑:“哪有那么严重。”梅阁做个苦相:“简直是暗无天日。少时玩劣倒也罢了,大了更加奇怪,女孩儿家读了两个学位却只喜欢做些稀奇危险的事。老实说,我当日公开与雅罗的关系时真是害怕你会落蛊下降头。”梅轩吃惊:“原来在你心中我竟这般邪恶。”梅阁抬眼瞪她:“少来!你敢说你没有过这个打算?”“那是你爹,我才没有。”梅轩回瞪他。“别告诉我是因为你的求情,爹才那么轻易放我与雅罗远走高飞。”梅阁声音弱下来。“你以为呢?”梅轩没好气。“你想说什么?”“干爹与林伯伯也不是那么古板固执的,开始时他们是有意让我落蛊拆散你们,但因我说的一句话他们便认命不再追究阻挠了。后来更是常常向我探询你们的生活景况。梅阁,做人不要太过份,是你们惊世骇俗在先,难不成还要他们赔礼道歉?!回家看看吧,他们没几年好活了。”梅轩得理不让人。梅阁不作声,过一会才问:“你那时说了什么话?”“这世上最难蛊惑的就是人心,能惑得了一时,终是惑不了一世。”梅轩语气感喟。“对不起,梅轩,我……,雅罗?你一直在外面?”“你们声震四野,想不听都不行。”林雅罗已恢复一贯的沉稳,“我只是来提醒你们注意时间。”“梅轩,是否可以等蛇毒除尽后再治伤,那样至少可以减轻些痛苦?”梅阁试探。“你行医多年,告诉我,以他目前的状态,在不能使用抗生素消炎的情况下,不定期清理伤口的后果是什么?”梅阁语塞。“终身尿瘘以及截肛再造,我说的可对?”梅轩口气已见凌厉,“就因为你今日的一念之仁?!梅阁,我还以为你作为医者足够理性。”“梅轩!”林雅罗叫。“两个大男人竟不如妇人孺子!”梅轩冷笑着转身。“那也得看是怎样的妇孺。”梅阁叹息着跟上她。这一日冲洗下身时少年突然停止呼吸,不是因为衰竭而是气管处的麻痹,梅阁第一反应是插呼吸器,但梅轩阻止了他,然后他便看见一条半尺长黑赤杂间的蜈蚣被梅轩放在男孩的咽骨处。与研究毒蛇的林雅罗生活多年,梅阁自认也颇见了些世面,但这般景象仍是看得他全身发冷。男孩仿佛被火燎到般惊跳了一下,微张了口却没有声音发出,不过随着那可怕生物的蠕动他已被窒息憋得青白的脸色却渐渐缓和下来,直到少年已然松开的手重新回握,呼吸趋于稳定,梅轩才将那玩意儿拿开。看着少年颈间的长串水疱,梅阁兀自惊心:“你就带着这东西度假?”“宠物而已,养了多年也算死得其所。”梅轩语气有些惋惜,手里的毒物微动几下便自僵毙了。[墨]

5毒终于被拔尽,十天以来第一次男孩任由梅阁摆弄而没有醒来,他是太累了,原本纤瘦的身躯竟似连骨骼都细幼了许多,整个人如同晨风中一缕雾霭,不堪一握。梅轩俯身挑起他散落脸颊的发丝轻轻道:“好样的,真好样的。”三日后的黄昏,梅阁顺着香味来到厨房。“那孩子情况怎样?”雅罗在灶前忙碌。“除了虚弱一切正常,还在睡。”梅阁拿起一块沙律放嘴里,“真是奇迹。梅轩给的伤药看来的确可以让那孩子表皮不留疤痕,你说会否是因为药内含大量激素?”“不会吧,你怀疑什么?”“我怎么能不怀疑,巫师一样。”“阁,公道一些,梅轩可是医学和微生物学的双料博士。”“好吧,我用词不当,她更象个科学怪人。”林雅罗轻笑:“我从不知你有这么好的想象力,怎么你近来整个人变得那么紧张。”梅阁苦笑:“还不是那个孩子闹的。”“放松一点。”林雅罗拍拍他以示同情:“好开饭了,你去叫一下梅轩。”梅阁上楼,梅轩正背对男孩站在窗前,外面海风呼啸惊涛裂岸,“是否附近发生地震?”“是的,不过不在附近,难怪这些天日日狂风暴雨天昏地暗。”梅阁也上前张望,“刚刚听了新闻才知道,在东面海域,伴有小规模火山爆发,幸亏离得远,震中好像有岛屿彻底消失,真正沧海桑田。”“东面?有死人吗?”“没有详细报道。下去吧,该吃晚饭了。”经过少年床前,梅阁调了调点滴流速:“你能不能把他项间那只环取下来?粗硬得如同狗圈,妨碍我治疗。”梅轩看着犹自沉睡的少年答非所问:“问得少听到的谎言就少,梅阁你在英国受教育,可有听过这句谚语?”梅阁点头:“他若不想说,我们自不会问。你放心,我和雅罗都没兴趣探人隐私。”他们离去后男孩静静睁开双眼,目如寒星。是夜仍旧月黑风高,梅轩独自在房内上网,稍后她合上笔记本以英文打了一个“喂?是我。告诉我关于那个地震。”“你确定有过爆炸?”“那个消失的岛屿,可有更多资料?”“是的,要尽可能详尽。“对,放入资料库,我自己去查。”放下电话,梅轩了无睡意,她轻轻推门走入男孩的房间,屋内一灯晕黄,光线柔和。“睡不着?可是觉得有些饿?明日起你可以吃些流质了。”看着男孩乖乖睁开双眼,梅轩笑着伸开手掌,那里有一个条形亮块:“你颈间那只卫星信号发射器有两个电源,这块备用电池你忘了取出。”男孩不响,默默看着那块电池,浓黑的眼色不见悲喜。“那东西怪沉的,帮你取下如何?”男孩仍旧不出声,略垂了眼帘,睫毛下两片淡淡阴影。用一把小刀梅轩将那只银光闪闪的合金环切作两半,她取在手中细细赏玩:“价值不菲呢。”男孩又闭上双眼,刚才微微抬头配合梅轩的动作,已是浮了一脸汗。第二日清早,梅阁照例前去检视男孩,却见男孩已经醒来,梅轩正在喂他吃粥。两人都不说话,一个安静地一勺勺喂,一个安静地一口口吃。天已放晴,明朗的晨曦清晰地映出男孩苍白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却无法穿过他暗沉沉的眼眸。男孩仍旧渴睡只是清醒的时间慢慢多起来,炎症已退,伤口结了硬痂,但体力的过度透支仍旧令他无力起身动作,他始终没有出过声,安静得让人常常忘记他的存在。每日里替他换药清洗喂水喂饭已成为梅阁的享受,少年的温顺让他乐此不疲,完全没在意梅轩渐渐阴沉的脸色。日子平淡安静,这一日午后梅阁正在楼下帮雅罗整理一份科学报告,听得楼上男孩屋里有重物坠地的声响,两人连忙奔了上去,梅轩已站在虚掩的门边。梅阁推开门,看见男孩摔倒在地,正想努力站起,但身上围着的被单有些纠缠不清,因为用力背上伤痂已有裂开,他急急冲进去口里忍不住怪叫:“梅轩你就这么看着?!”“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摔了一跤。”梅轩一脸不以为然。男孩被梅阁抱上床,一绺长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脸上,神情疲惫。“他这么虚弱,你至少也该帮着扶一把。”雅罗也在一边抱怨。“帮?你们准备帮他到什么程度?直到他忘了怎样自己吃饭穿衣,洗浴如厕?”梅轩反唇相讥。雅罗并不相让,气道:“梅轩你就这么见不得梅阁对别人好?”那边梅阁更是字字新仇旧恨:“你这个不可理喻的毒妇!”梅轩赶紧投降讲和:“OK,是我错了,我太过份。大家成年人有话好好说。”“没什么好说的!”那两人异口同声,双双离去。“喂!你们怎么象小孩一样?”梅轩撇撇嘴,一副受不了的神情,转头正好看见男孩唇边弯起的笑意,她做了个怪相上前坐下,拉拉男孩的头发:“都因为你我挨骂。”男孩垂下眼睛,雪白牙齿轻咬下唇,他有一颗犬齿略向侧歪,非常孩子气。“我叫梅轩,你可以叫我轩姨。”“那个天天来折腾你的叔叔叫梅阁,是个大夫,另一个叫林雅罗,生物学者。”男孩依旧低垂着眼睛,睫毛微闪,也不知是不是在听,“我们三个人从小就认识。”梅轩拿起一只床头几上的苹果放在手里转弄着继续道:“我是混血儿,自幼长在苗疆8岁随母亲住到梅阁家中,并认了他父亲作干爹,改姓为梅,说来梅阁应算我的二哥。林雅罗的家里也是华侨,与梅家是世交,雅罗少年老成,闷得只懂读书,可是梅阁偏偏同他交好。”“少时我长得很美,又会摆弄毒物,周围所有人都对我逢迎敬畏,只有梅阁,”她开始削苹果,神情悠然,“他从不拿我当回事,为了引他重视我便常常捉了毒虫吓唬他,非常过份,但他从没真的生过我气,只当我是个顽皮的妹妹。”“后来大家都长大了,有一天他忽然宣布要与林雅罗一块儿生活,长辈震怒,他们便双双离家自立门户,害我这些年一直两边跑试图让大家达成谅解。这次我又趁假期探访他们,被雅罗拉去蛇岛取样品,结果遇上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作什么职业的?”她停下咬一口苹果。少年正听得专心,见梅轩停下,便抬起眼睛,正好看见她把苹果往口里送,有些意外的神情纯真尽现,梅轩冲他扬一扬手中的苹果,眨眨眼:“很好吃噢,太平洋的玫瑰。”男孩发觉被耍,飞红了脸,神情羞涩,梅轩大笑起身。正准备离去,听见了他的声音:“我叫肖遥,遥远的遥。”低沉中已见少年的青涩。梅轩依然笑意盈盈:“真不容易,我还以为你失语。”“我今年十五岁。”“十五岁整?”“到10月23日。”“你好,肖遥,很高兴认识你。生日快乐。”梅轩削了片苹果放他口中,“今天是你的生日。”[墨]

6梅阁与林雅罗在两日后消了气,早餐时向梅轩道歉。梅轩啜着咖啡有些心不在焉:“你们两个早盼着能痛扁我,总算如愿。”“可惜你心肠如铁,根本刀枪不入。”梅阁言若有憾。梅轩点头:“不错,我这副心肠早已百炼成钢。不提这个,我有话说,”被林雅罗的目光打断她跟着回过头去。是肖遥,站在厨房门边,有些腼腆,但并不局促,一头乌黑长发丝般整齐柔顺,脸色依然苍白,但精神很好:“早上好!罗叔、阁叔、轩姨。”“早上好!来点牛奶麦片?味道还不错。”梅轩先回过神来,起身替他置上碗盘。“谢谢。”肖遥点下头,在桌边坐好,他的吃相斯文恬静,梅阁看得颇觉养眼,忍不住问:“那么长的头发,留了很久吧?”“是,差不多五年。”一字字语音轻淡,但梅轩并没错漏他发白的指节。“梅阁、雅罗,我刚刚想说的是我要离开几天,去办点儿事。”她说着转向目注她的肖遥:“我一周内肯定回来。走前让罗叔帮你换个发型如何,他的手艺不错,要不要试试?”林雅罗本有些抗拒,因为替他不舍得,但随着长发落地,镜中的少年黑眸闪亮,显得神情气爽,他知道梅轩又做对了。如期归来时,梅轩在厨房碰上梅阁与林雅罗闲聊,便也坐下喝茶。从厨房窗户看出去是一片开阔无遮的海景,蓝天白云,礁石林立,几株高直的椰子树,远处滩头有不少人在捡拾劳作。肖遥坐倚在一棵树下,透过疏落的树影享受阳光,宽身衣裤,赤着足。几天不见,他原本苍白病态的肌肤因吸足了日光晶莹光润,眸中黑暗已退,阳光下一派清净纯良。他微微仰着头,宽阔饱满的前额散落下几绺碎发搭在乌黑清爽的眉上,精巧挺直的鼻梁上有层细汗,一度倔强的嘴角下颌因着表情的放松现出敏感细致的线条。作为男孩子他是太过清秀了。淡粉唇色婴儿般透明,骨感而柔和的颈项有一丝脆弱,甚至手足踝腕也是纤秀细洁的。因为欠缺些许俊朗与英气,整个人有种不识人间烟火的轻灵飘逸。耳边传来梅阁的轻叹:“象不象一朵流落湖边的水仙?”雅罗点头:“折坠啊,初生时不知曾得父母多少钟爱。”梅轩听得忍不住哼了一声:“记得吗?一个自恋的男子因贪看自己水中的倒影溺水而亡,死后灵魂便化作了水仙。”“梅轩你总有办法扫兴。”梅阁不悦。“扫兴?我只不过在想他的将来。”梅轩若有所思。“你打算把他怎么办?”梅阁马上紧张起来,“莫忘了,我和雅罗也有能力收养他。”“是吗?包括给他一个合法的身份?”梅轩好整以暇。“那么希望你能够尊重他自己的意愿。”林雅罗无奈地说。“雅罗,你和梅阁对我有成见,我长得有那么象暴君吗?”“象?根本就是。”又是异口同声,两人说完笑起来。“真没风度。”梅轩摇摇头走向海滩。肖遥直到梅轩来到近前才察觉,连忙站起来,叫声“轩姨。”梅轩沉着脸不说话,只是细细端详面前的少年。暖烈的阳光的确驱散了他眼中的阴霾,但却没能在那里留下丝毫暖意,一双明澄纯澈的眼睛只有彻骨的冰寒。他静静地站着,并不回避梅轩探究的凝注。半晌,梅轩开口:“肖遥,你试试可否不被我摔倒。”语毕伸足一勾。摔到第六跤,肖遥再度跃起,紧闭的嘴唇又现倔强,眸中一片凛冽。慢慢地他可以多支撑些时候,高超的技击能力,让他很懂得随机应变,梅轩发觉他出手准确狠毒,不留余地,无论对人还是对己。随着自己成功率的降低,梅轩的脸色渐渐缓和,直到肖遥无力站起,她方才住手,微笑道:“不错,只是体力太差。别赖在地上了,快起来!否则我又要挨骂。”梅阁已急急跑来,不满之情溢于言表。随着身体的痊愈,肖遥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充实。黎明即起,先是跑步晨练,然后洒扫庭除。他做的饭非常够水准,中餐为主,但是西餐的摆台礼仪、刀叉用度也很优雅到位,吃得梅阁雅罗开始想家,干脆点起菜来。每天余下的时间他用来晒太阳、读书报、看电视。他的自律与安静完全不象个少年。倒是三个大人返老还童一般,时时拌嘴斗气,每每被他撞见,也只在一边垂下眼睛偷偷地笑,看得人心会软软地牵动。“这样的孩子谁会忍心伤害?真是伤天害理。”有次林雅罗旧话重提。“奇是奇在他的睡眠很好,并无噩梦,”梅阁很疑惑,“我是说,那么大的伤害,总该有痕迹留下,比如恐惧、愤怒这类情绪,我一直怕他闷在心里不懂得抒解会出问题,可是观察下来他看来是真的心平气和,不是压抑。心性如此坚忍真是罕见。”“他心平气和也许只是因为问题已经解决。”梅轩插口。“什么问题?”“不知道,比如说伤害他的人已经受到惩罚?”“还报仇雪恨呢,你真是武侠小说读多了。”梅阁不睬她。“你确定他不需要心理辅导?”林雅罗问。“至少目前没有这个需要,他虽然有些内向,但并没有强迫性症状,生活得也很积极。”无痕无恨?梅轩想起肖遥眸中的寒冷。她没再参与他们的讨论,径自回房查收电子邮件。正做回复,隐约听到林雅罗在大叫,然后又安静下来,她懒得理继续埋头处理信件,等忙完了已是深夜,口渴出来找水,看见书房还亮着灯,想起刚才的扰攘便走了过去,“怎么了?”肖遥正坐在电脑前敲打,雅罗陪在一旁,梅阁也没睡。“病毒,硬盘被清空。”“有重要文件?”“那还用说,我这一年来所有的实验数据都在里面,还有一篇差不多要完成的报告,下个月巴黎那个会上要宣读的。我真该留个备份。”林雅罗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好了,罗叔,C盘已经恢复,你看一下,等等,得用DOS进,好了。”梅轩饶有兴味地看着肖遥娴熟地下载所需软件,有条不紊地修复数据,雅罗是有救了。“他真厉害,是不是?我还以为雅罗死定了。”梅阁一早起来看见梅轩站在屋外雨廊下,远处海滩上肖遥正在晨跑。“是,专业水平。你今天什么安排,这么早起?”“待会儿要出诊。你什么时候走,假期要结束了吧?”“已经结束了,这两天就动身。”“他呢?”“今天谈。”“恭喜你又得一员战将。”“听听是谁中了武侠的毒。”“得了,你那点心思。”“言之过早,假以时日或许。”“梅轩你有无想过,他也许只想一生平安,做个普通人。”“我不会强求,如果他真能够坐视的话。”“坐视?”“一个人如果多拥有些能力,就注定会多负些责任。就好像你面对患者做不到见死不救一样。”“所以你这些年出生入死。”“言重了,梅阁,与所有正常人一样我不过是在尽本分。”“恐怕只有真正信仰上帝的人才能这样尽忠职守吧?”“上帝?梅阁你知道我是个泛神论者。”梅阁笑,隔一会儿说道:“梅轩,我们也要离开此处了。”“早该如此,穷乡僻壤的,亏得你一住十年。下一站是哪里?”“南美。那里有个研究所给雅罗寄了聘书,我也一并找到工作。我已经同雅罗谈了,我们会先回趟家。”“啊,真正幸不辱命,干爹和林老爷子不知会多开心。”她冲梅阁璨然一笑,眉目间风情万种。[墨]

7午后时分,梅阁出诊未归,雅罗仍在实验室忙碌,梅轩来到书房找肖遥。因昨晚睡得少,午饭后肖遥撑不住眼困,看着书便窝在沙发里睡着了,梅轩来时,他正嘟着嘴睡得象一只粉红色的小动物。没惊动他,梅轩悄悄坐在对面欣赏他难得一见的童真模样。然而目光还是吵到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又变成那个礼貌冷静的少年。梅轩叹口气:“抱歉吵醒你。喝点水?”肖遥默默接过喝了,乖觉地静候下文。“我们上次谈到我的职业,”“我供职于GM,那是一间国际性环保组织,想必你听说过?”她见肖遥点头,继续道:“人们一般认为这个组织是个民间团体,其实它有着很深的官方背景,尤其是我主持的部门根本就是官办的。当然这一切都是不公开的。”随着话题的深入,她的目光渐渐深邃,“我打理的这个部门主要







































北京市中医白癜风医院
治白癜风方法


转载请注明:http://www.huerguan.com/nlyh/1365.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
  •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